第(3/3)页 她望了门口许久,倚着屋门,慢慢地,在门槛上坐了下来,双臂环住自己,将脸埋在膝上,呜咽着,逐渐放声大哭。 他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她也真的舍不得,非常非常舍不得,比她自己以为的更舍不得。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 “还真哭了啊!”魏少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身子一僵,倏地抬起头。 他就蹲在她面前,专注地看着她。 那么近,近到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看清他眼中狼狈且无助的自己。 他抬起手,去拭她脸上的泪。 她慌忙别开脸,自己用袖子匆匆抹了抹,低头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他笑了一声,道:“没带行李啊!” 她愣了愣,匆忙起身:“我去帮你收拾!” 他便由着她进了他屋里,倚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忙碌收拾。 也没几件衣衫,很快就收拾好了。 她犹豫了一下,从他枕头下取出信件。 他在门口笑了一声:“你看到信了?” “我没看!”她急忙解释,也顾不上装上信封,就匆匆塞进了包袱。 他走进屋,从包袱里拿出被塞得乱糟糟的信,慢条斯理地收拾着,道:“怎么不看?” “你的信,我怎么能看?”她轻声说。 他收拾好,装进信封,却丢回床上。 “是我一个师弟寄来的,他今年秋天要成亲,让我务必回去,不然就跟我断绝关系。” “那你快回去吧。”她轻声道。 “都快吃午饭了,你就让我饿着肚子走?” “我去做饭!”她转身要走。 “阿柳!”他喊住她,笑了一声,道,“你知道那天晚上你醉后说了什么吗?” 她抿抿唇,没有接话。 事实上她已经问了好几次,他都卖关子不说。 但这次,他说了:“你说,魏少游,你要是走了,我会哭的。” 不知怎么,一听这话,她便再也止不住眼泪了。 她低着头,泪珠一颗一颗落在襟前,却咬紧牙根,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这样的距离,怎么可能藏得住? 魏少游轻叹:“怎么光知道哭,不知道留我?” 他说着,环住她的双肩,一点一点,将她纳入怀中,动作温柔且小心,甚至带着试探,仿佛怕吓到她。 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吓到了,僵着身子,脑中一片混沌。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没有拥紧就松了手,轻扶她的肩,低声道:“你一面依赖着我,一面又迫不及待摆脱我,我实在猜不透你心里怎样看我,你又是这样敏感脆弱,我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她身子微颤,开口时,语声也微颤:“那你怎样看我?” 他抚了抚她的鬓角,道:“这一年来,每一日,我都过得欢喜满足。” 她沉默半晌,道:“这世上有许多可怜的女子,你去帮助她们,一样可以获得欢喜满足。” 他笑了笑,道:“这世上有许多可怜的女子,可你不是!” 她困惑地看着他。 他笑道:“你不是世上那些可怜的女子,你是池家每日清晨偷看我练剑的婢女,是花神庙机智套话的画屏,是节度使府见了我就冷脸的杜姑娘,是我亲自取了名的阿柳——” 她蓦地红了脸,据理力争:“我没有偷看你练剑,我就是路过!” 他惊讶道:“我练剑的时候那么风流潇洒,你敢说你没驻足偷看?” 她脸更红了,是羞恼的。 确实有看过几眼,但……怎么被他说出来像是她偷恋他似的? 憋了许久,憋出三个字:“不要脸!” 突然想起,当初在回乐,他支支吾吾劝她不要企图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时候,她也是斥他“不要脸”。 他笑了起来,凝视着她,问道:“那么你呢?这世上有许多侠义之士,他们也会怜你护你,你是不是一样可以和他们朝夕相处年复一年?是不是也会哭着舍不得他们离开?” 她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是不是会有另一个人将她从水里捞出,不知道会不会有另一个人披着满身阳光带她看遍天高地阔、山长水远。 “可是……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没有另一个人。 她这辈子,只会有那一次绝望,只会遇到这一个人。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见她没有抗拒,才抬起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捧住她的脸,低声道:“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我把我从小到大的理想缩成了你的名字,从那以后,你就是我的理想——” 指腹轻拭她眼角的泪。 “那么,阿柳,你呢?你想不想要我?”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