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什么清誉不清誉的,也就是鹤城这边规矩大,街上连个女子摆摊卖东西都要指指点点,他们江南那边,女娘出来卖东西,只要是正当买卖,绝对没人看不起。 虽然这么想着,但到底拗不过自家儿子,时夫人只能顺了他“行了行了,娘给你找个小厮,这会满意了吧?” 恰巧这时被派去拿药的女娘回来了,时清见了眼睛一亮,又是一脚踢到了江别余腿上。 “你去拿过来,给我上药。” 方才小少爷没把他供出来,江别余就有些诧异了,现在居然还能不记仇的要他上药,他便更加讶异。 但还是顺从的上前,从那托盘上拿起了这个小巧精致的瓶子。 这瓶子一看就是被从好窑里面烧出来的,通体玉白,玲珑剔透,瓶身上还画着好看的画儿,这样的一个瓶子,放到外面恐怕能卖至少十两银子。 可在时清这儿,也只是用来装药的瓶子而已。 他接了药,转身来到了榻边,修长大手落在了衣摆上就要嫌,那还带着几分冰凉的手却又被一双软软小手抱住阻止。 软嫩小手的主人正一边抱着他的手,一边抬起眼,一张精致好看的脸蛋上,写满了羞窘与傲气 “我上药你们这些女子别在这里看。” 时夫人越看越觉得自家儿子好玩,忍不住笑“你把帘子放下来不就行了?我们又不会掀开帘子去看。” “那也不行,那不一样,万一你们谁真的掀开帘子来看我怎么办。” 他这副死活要维持自己“清白”的模样实在是让时夫人心底发软,觉得自家儿子好笑又好玩。 她又一向溺爱,此刻便问了“好,那我们到屏风后面去,不看清哥儿。” “不行,屏风后面不还是屋里吗?” 时清还是不答应,十分理直气壮的要求着“你们得到屋子外面去。” 这要是别人家,亲儿子让亲娘去外面等着,还不被骂死才怪。 可偏偏,这是时家。 时夫人又是个一向都无条件顺着自家儿子的母亲。 她一点也没觉得这是儿子不孝顺,笑着答应了“行,我带着她们到外面去。” 真是孩子大了,对着亲娘还发羞。 时夫人笑着带着女娘们出去了。 屋里一时间只剩下了时清与江别余两人。 江别余小心将药瓶放在一边,因着之前的那点子不该高起的衣摆,虽说只是上药,但他心中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面上倒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伸手就要去掀时清的衣衫,却又被小少爷一手打开。 他抬眼,正好对上小少爷瞪圆的眼“你干嘛。” 江别余拿起小药瓶给他看“上药。” “上什么药,不就是被坐了一下,也就当时疼了一会。” 时清站起来又踢了他一脚,又娇气的指责他“看你也是白长了一副精明样,我要是腿真的疼成那样,方才怎么还能踢你。” 他大摇大摆的走到柜子前,熟门熟路的在被子里放好的被褥里翻找了一会,找出一个小木箱子之后又拿出来。 打开来之后,里面整整齐齐排放着的银钱就落到了两人眼中。 江别余眼睁睁看着时清又拿出钱袋子,往里面塞了钱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将这钱袋子挂到了腰间,又把木箱子放到了里面。 从他那小心又熟练的动作,江别余也大略能猜得出来,这恐怕就是时清的“私房钱”了。 拿完钱了,时清又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外面,见隐约能瞧见时夫人正带着女娘们在院子里站着,又猫腰下来,避开窗户蹑手蹑脚的晃悠到了屋子另一边。 到了之后,他又打开窗子。 外面是个竹林,本来是时父听说读书人都喜欢在竹林里面住着,所以特地找了人在这里种下的,就是为了能够熏陶一下时清读书方面的天赋。 可惜现在寒冬腊月的,竹林瞧着也十分冷清。 江别余一直站在原处,望着小少爷从窗子里探出头去,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无人了才回头冲着自己招招手。 做贼一样的悄声道“快过来。” 江别余顺从的往前走。 “嘘!!嘘!!” 小少爷眼睛又瞪圆了,着急的急忙给他做了好几个制止的动作“你别直接这么走,她们在外面会看到的,像我刚才那样,快着点!” 男人沉默的弯下腰,用这个有点滑稽的姿势往前走。 还是那句话,要是之前,让他这样走路,还不如杀了他来的干脆。 但是在时清先“以身作则”后,再这样走路好像也不是那么觉得被折辱了。 尤其小少爷压根没去看他是怎么走路的,在叫了他之后,就一直专心致志的盯着外面。 江别余很快到了时清身边。 小少爷脸上的懒散变为了兴奋,扯着他的袖子,细声说着计划 “这片竹林四周都没什么人,穿过竹林,再走过花园,从假山里面过,最后再路过一片荷花池子,最后就能到院子边了,知道吗?” 江别余沉默点头。 他听出来了,这小少爷是打算偷溜出府了。 只是…… 时清出府,为什么要带着他? 男人复杂的看了一眼因为要偷跑出去而满脸兴奋的小少爷。 此刻,小少爷正在丝毫不顾形象的艰难抬起一条腿,小心翼翼抱着窗户底,往外翻。 外面的时夫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扬声喊着“清哥儿,好了没啊?可是换好药了?娘要进去了啊。” “还没!!” 时清不急不慌,又回了一句“才刚刚抹好一条腿,还有一条腿呢。” 说着,他果然将另一条腿也翻了过来,轻盈的跳到了地上。 跳完了,又得意笑着转身冲着江别余招手; “愣着干什么啊,快点下来。” 此刻已是寒冬腊月,外面原本意境很好的竹林也有些灰扑扑的,温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也丝毫不觉得暖。 但偏偏,浑身上下都被小心精致养着的小少爷就那么站在那,白皙小脸上满是纯粹笑容。 阳光洒在他脸上,衬的他眸子里光芒点点。 江别余望着这一幕,竟是有些发怔。 他在深渊里挣扎,见过的人,无论是同在深渊里的,还是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人,都十分不堪。 踩地捧高的下人,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妾侍们,还有那些在长辈面前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到了外面便各种花天酒地,以他人屈辱为乐的兄弟们。 如今回忆过去,竟只有时清,在外在内,都是一样的纯粹。 无论是对着家中长辈,还是外面的少爷们,亦或者是对他,都是一个模样。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