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死城的城门早被战斗损毁,墙壁上也爬满了裂纹,一眼望去像张缺了门牙的老人的脸。 先前,异界之门的开启被袭来的剑打断了,门内的宇震荡不休,林守溪与慕师靖身处其中,承受着四面八方巨大的压力,苦不堪言。 幸好,这个过程很短暂,暴雨中,彩门一闪而过,他与慕师靖齐齐摔在了地上。 这是他们当初与金佛厮杀的战场。 金佛死后,空中落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这场浩劫尽数宣泄在了大地上,本就寸草不生的土地又被犁过了一片,山坡与石林皆化为乌有,暴雨反反复复地灌溉冲刷之下,这里泥泞得像片沼泽。 粉色的肉佛化为乌有,金佛同样魂归天道,废墟变成了更荒芜的废墟。 林守溪揉了揉太阳穴,强撑着站起。 少年四下环视,很快见到了泥地中斜卧的雪影,慕师靖境界体魄皆逊色于他,先前的震荡直接令她昏迷了过去,没有苏醒的迹象。 雨势太大,林守溪没有急于赶路,他将昏迷不醒的清艳少女拦腰抱起,走入死城,寻了间空房暂且安顿下来。 慕师靖醒来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干草垛上,身上的白裙不见了踪影,她心头一紧,正要发作,开门声响起,林守溪拿着洗净烘干的裙子走了过来,将她抱起,如给人偶换衣裳般将白裙套好,并为她束紧纤腰,在腰侧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整个过程,慕师靖都在装睡。 为她换好了衣裳,林守溪才捏了捏她的脸,说:“好了,你可以醒了。” “你知道我醒了还给我穿衣裳?你这登徒浪子!”慕师靖大怒,她一把推开林守溪,黑白分明的眼眸似要喷出火来。 “我想试试慕姑娘的定力。”林守溪说:“你不也在装睡吗?” “我……我也想试试你道德败坏成什么样了。”慕师靖冷哼。 林守溪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慕师靖也并不太抗拒肢体的接触,林守溪以为这是敷药以及雪夜误会挑明的结果,但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小禾逼着她写了几篇相关的文稿,她在小禾的指导下,绞尽脑汁写完文稿后,就再也不是当年地窟里那个什么也不懂还故作高深的小姑娘了,她的理论空白得到了填充,见识广了,心境也就更坦然了许多。 想到这里,慕师靖不由忆起了小禾与她说这些东西时的情景,那时,小禾昂首挺胸,镇静自若,一副为人师表的神态,与她的拘谨害羞形成了鲜明的比对。 她不由好奇小禾与林守溪独处时胜负几何,便顺口问了,林守溪听后愣了一下,随后,他也昂首挺胸镇静自若,说这是秘密,但可以透露一二,譬如小禾私底下求饶时都是喊他哥哥的。 慕师靖听后不由蹙眉,心想这小禾的说法与林守溪的说法怎么是截然相反的?他们之中肯定有一个人说了谎…… 林守溪生怕她再多问,立刻道:“你刚刚昏迷时在不停地喊一个名字。” “什么?”慕师靖掩唇,紧张地、小心翼翼地问:“我喊了谁?” “小语。”林守溪没有隐瞒。 慕师靖先是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后又紧张了起来,目光闪躲。 林守溪倒是没觉有异,只是笑道:“平日里也没见你们关系多好啊,原来慕姑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心底对我徒儿这般挂念。” “我……算了,随你怎么想。” 慕师靖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她沉默了会,问:“你是怎么看待你这徒弟的?” “什么?”林守溪一愣,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 “你喜欢你徒弟吗?”慕师靖问。 “我不喜欢我徒弟还喜欢你吗?”林守溪冷嘲热讽道。 慕师靖黛眉一颦,咬着银牙,耐着性子道:“我不是说这个喜欢,就是……” 说着说着,慕师靖也感到不对劲,小语在他们这些愚人眼中,毕竟只是个八岁的丫头。 林守溪明白她的意思,他想了想,说:“小语倒是说过长大后要嫁给师父,但……小女孩的玩笑罢了,过几年就会变的。” “是么。” 慕师靖垂首不语。 她发现,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更为诡谲,很难想象,平日里小语娇俏可爱的模样是师尊扮演出来的……不对,真的是扮演么,还是说,这本来就是师尊的另一面呢? 师尊玩得可真大呢。 当然,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湛宫,湛宫是这段孽缘的坏媒婆,如今看来,她将佩剑换成善良的死证,倒是明智之举了。 思前想后,慕师靖不由为她能在这样的宗门氛围下保持高尚品德而自我钦佩。 “那你师祖呢?”慕师靖状似随意地问。 她刚刚知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心中充斥着疑惑与好奇。 “师祖?”林守溪微惊。 “是啊,你们当初在这个世界游历了这么久,想必发生了不少事吧?”慕师靖歪着脑袋,试探性问:“你们之间,嗯……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不寻常的事?”林守溪知她感觉敏锐,没想到敏锐到了这个地步,他面不改色道:“我与师祖举止得体合乎礼节,哪会有不寻常之事?你……别多想。” 慕师靖立刻听出了一种欲盖弥彰之感,心中冷笑。 “你不喜欢师尊吗?”慕师靖淡淡地问:“我师尊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冠绝当代,哪怕圣壤殿的神女来了,也要逊三分颜色,你……不心动?” “她可是我师祖。”林守溪说。 慕师靖也懒得和他争辩,她在干草垛上打坐调息完毕,修养好了穿越异界之门时留下的伤势,随后起身,讥讽道:“白萝卜多汁,红萝卜甘甜,本来以为你也是根好萝卜,谁知道切开来一看,这心啊,是又花又坏。” 慕师靖伤势痊愈,推门而出。 死城还在下雨。 长街已被毁去,道路的尽头,观音阁残破不堪,只余那座与楼等高的观音像还慈柔地立在风雨里。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