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皇帝陛下如是说-《我将埋葬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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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猫瑟瑟发抖,她的愿望简单而朴素,她只希望皇帝陛下不要突然一指点中它的眉心,将它偷偷写在脑海里的书籍公之于众。
最后,女帝走向了慕师靖。
慕师靖黑发黑裙,垂着死证,静静地看着这个琉璃眼眸的少女。
她的心中也生出了熟稔之感。
仿佛亿万年前,她们就已相识。
在这个世上,神明没有朋友,只有故交。
“带我走。”女帝对着慕师靖伸出手:“就像最初时那样。”
……
长安城重新落下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被未灭的花灯映红。
慕师靖立在原地,看着女帝递来的稚嫩的手,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
她袖中的手动了动,却是问:“你……认得我?”
“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女帝问。
“我该想起来什么?”慕师靖也问。
女帝没有作答,她等了一会儿,轻轻将手落下,琉璃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极淡的失落之色。
“那就回去。”女帝的声音平静如恒:“随我去杀死识潮之神。”
她朝着皇城外走去。
林仇义与司暮雪想要跟随,却被女帝阻止,“他们同我回去就够了。”
昨日的傍晚时分,林守溪、慕师靖、三花猫走入了长安城。
今日的黎明,两人一猫出城,身边多了一位完美的少女。
少女像是冰雪塑就的人,却又披着一件火焰编织的长裙,金色的王冠压在她的发上,象征着她的尊贵。
慕师靖本以为,有新生的皇帝开路,她就能感受一回朝游北海暮苍梧的神通,但是没有,少女皇帝像是第一次踏足人间,走得很慢,走得小心翼翼。
起初,慕师靖是很拘谨的,但她发现,这位传说中的皇帝非但人畜无害,而且没有性格,没有情绪,就像一个精心打扮的玩偶。
但不知是不是沉睡了千年的缘故,皇帝对于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像是新生婴儿对世界的好奇。
清晨的时候,女帝来到了第一座城镇。
在这座城镇里,他们见到了一户有钱人家在办喜事,新郎已五十多岁,这是他纳的第七个妾,慕师靖见了这幕,忍不住讥讽林守溪,并问林守溪,这是不是他梦寐以求的道德败坏的生活。
女帝第一次开口:“何为道德呢?”
慕师靖微愣,没有答上来。
“道德是人编造出的律令,是高高悬在头顶的东西,它自上而下地塑造着人,道德不关心人想要什么,只想将人塑造成道德想要的模样,这是高高在上的规训,是一种以崇高为名的欺骗。”
女帝如是说:“仙人无法庞大,很大的原因也是太过恪守人的道德,甚至到了严酷的地步,譬如许多仙人终生只有一对伴侣。这是人的道德,不该是仙的,仙应当不停地结侣,不停地繁育,让仙人比凡人更多,直至取代所有凡人,让人这样的种族抵达崭新的层次,这才是仙人应当做的事。”
慕师靖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皇帝的口中说出,她总觉得皇帝说的是歪理,可是又不知如何辩驳。
皇帝说的的确没错,道德本就在从天而降地驯化人,如果说,皇帝预想的那个世界实现,那么到时候,一生一世一双人长相厮守的仙人,反而会被认为是不道德的。
这……这样的世界真的好嘛?
慕师靖无法回答,只是人人成仙的图景令她的心神有些动摇。
“若是如此,世界不会乱套吗?”慕师靖问。
“不会。”女帝说:“由我来定义道德就好。”
慕师靖抿紧了唇,她倒是没有再多想皇帝的话,而是瞥向林守溪,冷冷地问:“你在想什么?”
“我不在想三妻四妾的事。”林守溪解释了一句。
慕师靖听完更恼。
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了一处水泊,看到了一个渔夫和农夫在讨论修行之事。
农夫说,人生不过田垄间的稻谷,春生秋收,修行只是人抵抗轮回的徒劳挣扎,只会让人更绝望,渔夫说,每个人的运气都是一样的,修道不过是透支了来世的运,每一个修道者,都是接下来三世的恶鬼。
女帝静静地听完。
慕师靖看着她,想听听陛下又有何高论。
“修行的意义很简单。”女帝说:“修行是为了飞到天上去。”
“得道飞升?”
“不,是像苍鹰一样飞到天上去,唯有飞到天上,才能宰治大地。”女帝说:“飞升没有意义,不过是从一处虚无飞到另一处虚无,臣民的俯首才是存在的意义。”
慕师靖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夜里。
他们来到了东海。
说来也怪,他们明明走的极慢,看仅仅一天的时间,他们就于不知不觉里走完了三天的路。
夜晚。
大海如渊。
这位神秘莫测的皇帝是另一座深渊。
林守溪与慕师靖凝视着她的背影。
当少年少女凝视深渊时,深渊正在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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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审核有点慢……不知道为啥,明明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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