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月5日(二)-《新加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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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第十三章12月5日(二)
生活总会发生很多怪异的事情,明明处处都想得周到,防不胜防还是会出事。好像所有的预防都算是白做,放任自流又绝不可能。没办法只好硬挺着脊梁扛起生活这个沉重的包袱。事故有时候就像算透人们的心理,冷不防趁人不备给人们痛痛的一击。
“出事了!……”
傅铭宇正朝着饮水点走去的时候,“嘭!”地一声一个异乎寻常的声音从锅炉钢架的另一边传了过来。尽管这样,傅铭宇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在这堆到处都是由钢铁堆积起来的大家伙里安装作业,偶尔有一两声钢铁撞击的声音传出是正常不过的事。他感觉到声音制造者应该是安装落煤斗那伙人干出的好事,心理在责怪那里干活的人,“干活的时候毛手毛脚,不知道小心,好在都是大块钢板组成的焊接件,如果是精密设备,这样的碰撞说不准会带来多大的损失。”之所以把其余作业的风险等级都定为四级。意味着在不违章作业的情形下一定是安全的,只要工人在作业的过程中不是疏忽大意,是不会发生事故的。
傅铭宇不相信一台荷载五吨的卷扬机,吊起一个只有两吨重的物件能有什么问题。说白了就像一个体格健壮的家庭主妇,从菜市场拎着一筐蔬菜赶回家一样。
没准真的出事了,好像有人朝着发出声音的那边跑了过去,好像又有人从那边跑了过来。跑过去的人是听到那边传出有人发出异常的叫喊声想去看个究竟,跑过来的人是确定那边已经出了人身伤害事故来找傅铭宇的。
“傅经理,落煤斗那边出事了?”跑过来的人满头大汗地说,满头大汗对于任何一个在那里生活过的人来说,都不会跟发生事故的严重程度联系在一起,即使是一个正常的人只要活动一下身体,都会满头大汗的。
并非思虑周密就是安全可靠,一个人的大脑只能管控自己的行为。至于别人是不是把心思都用在工作上就不得而知了。傅铭宇觉得自己已经做得面面俱到,唯一不足的是没有分身的法术,时刻监督着每一个工人的工作。在他认为容易发生事故的地方却安然无事,相反在他认为不容易发生事故的地方,却发生让人料想不到的意外。事故这条疯狗真的在人们防其不备的时候冒然窜了出来,不管这个比喻恰不恰当,反正事故疯狗咬人的事今天已经做实了。
“怎么会出事呢?”傅铭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不相信那个跑来报信儿的人说的是实情,接着又问了一句,“伤到人没有。”
“就是伤到人了我才跑过来报告的。”
“伤得严重不严重?”
“应该是很严重,那个印度人流了很多血,倒在平台上起不来了。”
傅铭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刚到饮水点,顾不上口渴不口渴,跟着那个人跑了过去。
一个印度黑小子倒在钢结构落煤斗平台上,银白色的工作服被血染得通红,看样子掉下来的落煤斗刚好砸在了右腿上,聚来的人齐大伙把落煤斗挪开了,腿骨断掉了,受伤的右腿如果不是有肉皮跟大筋连着,说不定跟身体就此撇清了关系。红红的血液不停地从扯烂的工作服里面流出来。肤色黢黑的印度小子即使平时看上去长相也够难看的,受伤的神经把他脸部表情揪扯得像老人给小孩子讲故事时,故意描述出来吓唬人厉鬼模样。疼痛的神经还没有达到让他难以承受的程度,大脑还算保持着清醒的状态。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到最坏的结果,也许满脑子想到的只有一个念头——死亡。因此一半的表情是被心理追着他索命的厉鬼给吓的。只要能活着,至于以后还能不能再站起来,会不会终身成为残废倒还其次,受伤的黑小子嘴里不停地喊着什么?
“他在喊什么?”来到事故生发地的傅铭宇问几乎跟他同时过来的刘新生。
“他在喊,‘救救我!救救我!’……”
“告诉他,我们会像珍惜自己生命一样来救他!”
看到傅铭宇来了,围起的人墙向外散去。人墙并没有因为范围的扩大而变得稀松,尽管机械马达的轰鸣还在继续,但听闻消息的人们已经停止手里的作业。特别是那些印度人,第一时间都跑了过来。
“这有什么好看的!滚开!”过后还有人说起过当时的场景,说傅铭宇发脾气时的样子好可怕。
并非权力被赋予了威严,在人们尚且不知后果有多严重,人命关天的关键时刻需要权威拿出果断的决策。围观的印度人跟着稍稍的向后散去,并没有远离出事地点,不否认有人惊慌失措的表情是对受伤同伴的同情,更有甚者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像生来就喜欢闹事,只要有事可闹,哪怕刚才还在沉迷欲睡,立时就精神亢奋。互不犯干涉,谈不上种族歧视,凭着同在五星营地住宿,印度人给北星中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能不说这是一群好斗分子。印度人在居住数量占有不可抗拒的优势,自由放任的行径似乎不把那里的法规当回事。有时遇到小黑撕皮摞肉打起来,旁边不但没有人拉架,反倒喝起倒彩,好像打架不是一件坏事,倒是一种乐趣,越打得欢越好。头破血流让中国人看得心惊肉跳,他们却成了司空见惯,一旦遇到印度人打架的事,中国人都远远的躲开,小心别把自己掺和进去。
眼前,有的像是在等待着这个印度同伴死去,那样马上就开始闹起来。像一群黑猩猩窃窃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得懂的话。尽管他们相互并不认识,平时不会为一个亲近的眼神而轻易施舍给同类。但同是印度人,在这个不属于自己国土的地方,为了自己做人的脸面也要表现一下团结跟同情的姿态。最好从中能捞到好处。只要工资一分也不少,即使不干活闹上几天也不算白闹。
傅铭宇好像看透了这帮家伙的心理,像久历沙场,处乱不惊的老兵发号着施令。
“你们几个留下,把他的上衣给我脱下来。其余的人都滚得远远的!”
由于刚刚发生事故,血管里的血小板就像抗洪抢险的官兵正组织力量还没来得及达到快速的止血和凝血的效果,也许受伤的是一根很粗的血管或者是多根细血管,血小板做不到尽快止血和凝血。红红的血液从工作服的下面还在不停地外流。
傅铭宇在查看印度人伤势情况的时候,吩咐刘新生,“赶快打电话联系救护车”。
人们不知道傅铭宇的要脱掉那个受伤印度人的上衣干什么,总之,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说什么人们就做什么。
“把衣服给我撕成布条。立即止血,不能让身体里的血顺着这个口子流得太多。”
在傅铭宇开始准备给那个印度人止血的时候,受伤的印度黑小子嘴里偶尔的说出几句印度话。
“傻看着干什么?赶快过来帮忙。不要挪动他的身子,把他流血右腿给我轻轻的抬起来。”
傅铭宇几乎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喊叫着,声音有些沙哑,他原本是说给旁边中国人的,几个印度人听不懂中国话,看到别人动手也跟着挤了过来。
人聚得越来越多,刚过来不知就里,有人不管不顾地小声问了一句,“人死了吗?”。
尽管那人绝不是幸灾乐祸的口气,但凭着对生命珍爱的心理,飘过来的声音尽管像落叶一样砸不出任何响动,但在人们心理还是激起一股反感的情绪。“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
“滚开!全都滚开!都跑到这儿干什么?难道是看热闹吗?”看到傅铭宇发了怒,知趣的都悄悄离开了。
一个亲眼看到整个事故经过的印度人,用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印度话向闻声过来不明真相的同伴,讲述自己看到的整个过程。嘴里嘁嘁喳喳地说着,手势比比划划地配合着,把黑小子受伤的一举一动表演着,时而焦急、时而惊惧、时而愤怒的表情倒像他才是那个倒下的人。
“啊!”的一声,受伤的黑小子发出了一声让人痛心的惨叫,接着亮晶晶的汗珠顺着脸上滚了下来。
“你能不能小心点?”其实那个人动作已经很轻了,只好自认倒霉,对一脸怒气的傅铭宇没有啥可辩解的。
“联系好救护车了吗?”傅铭宇又一次问刘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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