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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没钱就赶紧滚!”
牟窟县一家粮店前,蛮横的粮店伙计手持木棍,驱散围在店前久久不愿离开的百姓,但见那些百姓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还能拥有衣衫的且都不多,根本就是一群难民,不说难民还是因为他们都是这牟窟县城中的百姓。
既是县城百姓,为何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河南三府十九县大旱,连续两年没有降过一场雨,别说田地,便是河床床底也都干裂开口子,如此近百万百姓陷入饥荒之中。
朝廷倒也下发了赈灾政策,从湖广、江南调运粮食,可是牟窟县的官老爷们拿到粮食却不赈灾,而是勾结当地黑商高价贩卖粮食,趁机搜刮民财。
一年时间,便是曾经小有家财的小康人家也被那连连上涨的粮价搜刮干净,可这般仍没有填饱那些官老爷们的胃口,还为了防止事情败露,牟窟县的官老爷们竟然严令封锁各处道路,想逃荒都不能,真就是要把十几万牟窟县百姓活活饿死!
“爹!”
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扶起被粮店伙计打了一棍的阿爹,恶狠狠的瞪着那持棍行凶的粮店伙计。
粮店伙计察觉到少年目光,颇是不屑的说道“你小子看什么看,还想咬本大爷不成!嘿嘿嘿,你小子倒是还没饿脱相,只可惜是个男娃儿,如是女娃儿,说不定也能换上一斗糙米!”
少年似乎被说到痛处,眼神更加凶狠!
少年的妹妹几个月前正是被阿爹阿娘换了一斗糙米,如此才叫他和爹娘撑到如今!
少年的阿爹缓过一口气,拦住少年道“仁。。。仁儿,莫。。。莫要如此!”
少年的阿爹又于粮店伙计强赔笑道“我家厉仁身体强壮,眼下可以做活的,求阿贵哥于周老板好好求个情,赏厉仁一口饭吃吧,就算以后永为家奴也可以。”
都用闺女换粮食了,哪里还有钱来买粮,今日前来,厉仁的阿爹不过是想将厉仁送进这周氏粮铺当杂役下人,能够有口饭吃活下去就好。
粮店伙计笑道“厉秀才,你且不清高了!嘿嘿嘿,前年我家老爷喊你入伙,可你死活不愿,还将家中余粮拿出来救济别人,眼下可有人救济你呀?”
厉秀才?
厉仁的阿爹确实曾是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还小有家产,只是前年不愿于当地官员、黑商勾结,散了家财赈灾,哪想到会落得个如今下场。
厉秀才眼眸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不知是否后悔,终还是于粮店伙计跪下,连连叩头,说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如今只求给我儿一条活路。”
厉仁眼神却是坚毅,死命的拦住他爹,瞪着粮店伙计,瞪着周氏粮店,瞪着县衙方向,瞪着大旱的天地说道“爹!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厉秀才悬梁自尽了,留下一封只有八字的遗书:
吾儿要活,当食我肉!
厉仁自是不肯食其父肉,红着眼眶欲将其埋葬,本就饿了十几日的少年拖着厉秀才的尸体,刚到门口便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厉仁只感觉满嘴都是血腥气味,而一旁,厉仁的娘亲端着个碗,碗里是以发黑的血,旁边不远处,厉秀才的脖颈以被割开一道大口子,却以没有多少血液流出。
“娘!你。。。你!”
厉仁干呕着,拼命的想抹去嘴角的血渍。
厉仁的娘亲虽是柔弱,却是疯了般抱住少年,力气出奇的大,将盛着厉秀才血液的碗递到了少年嘴边,声嘶力竭的喊道“喝!我的儿快喝!只有喝了你爹的血,你才能活下去!”
挣扎中,厉仁打翻了碗,满碗血尽数泼到厉仁脸上,厉仁眼前一时皆是血红一片。
“娘!你。。。你疯了,那可是我爹!”
“娘没疯!娘知道那是你爹,你爹为了叫咱娘俩活下去,你爹悬梁自尽就是叫咱娘俩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我宁愿饿死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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