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夜 竞技场中的驯鸟人Ⅲ-《赎罪新约》

    梅西尔和蜜莉恩通过隐藏的侧面进入了竞技场,看到满地的骸骨时,蜜莉恩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悲痛。

    进入塔的内部,之前的燥热瞬间被阴冷的空气清扫一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腐朽的气息,仿佛来到这里的一切很快就会被侵蚀腐败一般,给予人非常不安的既视感。

    这里原本是用来运送奴隶的通道,但似乎有段时间没人经过,地面早已积满了灰尘和蛛网。蜜莉恩知道这里的蜘蛛个头又大毒性还强,赶紧拿驱虫药给梅西尔擦上:“一会儿走的时候注意脚下和头顶,别被咬了,要是中毒可就麻烦了。”

    “谢谢,不过我们都把竞技场镇压了,为什么他还不出现?”梅西尔用手背蹭了蹭发烫的脸,她都这个年纪了还被当成孩子照顾,这确实让人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说起来蜜莉恩比她大得多,好像也说得过去。

    蜜莉恩刚想说点什么,就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于是她猛地转身做出防备的动作,结果却被梅西尔拦住了:“蜜莉恩,等等,这就是把地图交给我们的人!”

    “我来了,你果然遵守承诺,红发的魔女。”

    “阿姆河先生,你果然一直躲在附近呢。看着那些折磨你的人都这样狼狈有开心一点吗?”

    “别跟我说这些,你我的约定到此也就可以了。接下来我自己解决就好。”

    来人是那天在教国边境和格里高尔做交易的猎狼犬兽人,他长期受风沙摧残而显得粗糙的皮肤呈现小麦色,全身锻炼得肌肉紧实,甚至比那些佣兵还要好,就是到处都是伤疤,最严重的一道伤口在胸口上,一道巨大的抓痕从偏左侧贴近心脏的皮肤划到右边。一头深灰色凌乱不齐且看上去十分粗糙的长发,略卷发梢泛红棕色,因为长期不洗有些凝成条状,脑袋左侧扎着一条穗状细碎的小辫。

    稀碎的额发几乎完全遮挡住阿姆河眼眶略有些向内凹陷的眼睛,隐约可见的浅青色眼眸中满满都是警惕和压抑的愤怒,他毫不客气地越过面前的蜜莉恩走到梅西尔面前打量她,似乎是怀疑这是否真的是那个虫女口中非常厉害,自己肯定打不过的女人。

    梅西尔没在意阿姆河审视的视线,只是后退一步微笑着说道:“狼人和兽人的后代,你和蜜莉恩也许是远亲也说不定。这位是我的同伴,蜜莉恩,是半个狼人。”

    “嗯,很高兴认识你。”阿姆河还是盯着梅西尔没移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尾巴缓缓地摇摆起来。

    “离她远一点,小子。”蜜莉恩上前一步把梅西尔和阿姆河隔开,对方也没在意直接退开几步绕过两人向着竞技场伸出走去:“切,我先进去找人了,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吧,谢啦!”

    “我不认识他,但是格里高尔认识,两个人之间有合作。我听她说阿姆河是从兽人国逃出来的角斗士,他们一族搬迁到这里之后原本生活得很好,但是却王国士兵的出现破坏了一切,他和家人一起被抓,关进竞技场被迫成为了角斗士。”梅西尔看着阿姆河有目的远去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道。她当然也去了解过格里高尔结识的朋友,对方是个不错的人,直到现在都还在想尽办法解救那些被带来竞技场的无辜的人。

    “他这次委托你是为了什么人?难不成是很重要的家人?”蜜莉恩见似乎没什么事操心,便将烟丝填进烟管点燃了火开始抽。烟雾缭绕很快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梅西尔不着痕迹地挪远了一点,用手给自己扇扇风:“我不知道,不过他能放下傲气找格里高尔帮忙也不容易。真也不知道格里高尔怎么说的,他居然真的肯把别人托他家族保管的地图交给我。”

    “比起一张地图,大概还是他要找的那个人更重要一些吧?毕竟那张地图是根据过去火之国的地图改画的,把地图交给来到这里的猎狼犬兽人一族的,恐怕是和火之国有关系的人。”蜜莉恩拿着烟管分析格里高尔送来的地图,一开始她就觉得地图应该是很久以前绘制的,虽然地形大体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对照下来会发现很多和现在地图的不同之处。

    梅西尔没说话,只是看着阿姆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过了许久后她才叹了口气:“我们先出去把外面的人处理一下吧,等他出来再说。”

    阿姆河此刻有些激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他快速地跑向竞技场的深处,通过旋转的石阶向下,越过一扇扇牢门最终到达了他曾经生活过的地牢:“我来了,我来救你了!我遵守承诺了,伽斯!”

    阿姆河并不是因为竞技场中那些眼睛朝着天上,不把他人的命当命的混蛋们被暴力镇压,并且即将倒大霉感到兴奋,而是高兴自己终于能够从这个恶心的地方把救命恩人带出去了。他本来想和族人一起完成这件事的,但是这些年他救出的族人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尚还年幼的孩子,根本不能被当做战力,而其他人他根本就信不过。

    至于格里高尔,那个女人和其他人不同,她是个言行一致,也没有什么坏心眼的人,正因为如此阿姆河才选择相信她一次,反正那张地图对他而言只是个负担,不如交给别人会更好。不过他没有想到格里高尔找来的人居然没有受到竞技场的影响,甚至还将那些怪物一样强的守卫全都镇压了。

    竞技场中有种怪异的力量,会让人迷失心智,即使不受迷惑也会觉得恶心和难受,只有厮杀或者是沉浸在狂欢中才会缓解这种感觉,但那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阿姆河忍着那种仿佛有无数虫在脑袋中蠕动啃食的恶心感,又对着上锁的地牢喊了几声友人的名字,但依旧没有听到回应。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冲上去双手握住金属的护栏,下一秒,他握住护栏的皮肤开始升温,而金属在高温下开始发光和熔化,最后他用力一推破坏了护栏,直接冲进地牢将躺在稻草上的男人抱起来:“伽斯……你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