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共浴-《掌中艳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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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觉得胸口越来越闷,嘴唇被他咬得发白,他缓缓闭上双眼,迫切想要知道北芙的答案,又害怕听到她的回答。
“从前恨,如今知道真相了,便不恨了。”
顾怀闻言,浑身一震,喉结猛地滚动了两下,睫毛轻颤,声音都像是从胸腔中努力挤出来一般道:“你不怪我?终究是因我而起。”
“你离开那日,是奶奶的诞辰,常婶上山砍柴时采了许多野果子,说知道你爱吃酸的,特意给你送来了一些,村口的牛二哥,还与奶奶开玩笑,说来年春天将牛卖了,有钱了就上门提亲,奶奶说,我已经心有所属,今日是他命大,若是你在家的话,定是会将他打出门。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你说家里的米没了,你去集市买了就回,于是我和奶奶从白天等到了黑夜,一夜未眠。”
六年来,北芙第一次主动追忆从前,这些记忆一直深藏心底,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去触碰。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北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一般刺着他心,四肢百骸无一不冷,就像是被几条锁链束缚着。
“不,我要说,你我从前不敢面的这段回忆,可如今我敢了,你呢?”
北芙紧紧的拥抱着他,感受到他的肩膀不停的抽搐颤抖着。
顾怀闭了闭眼,将头埋进北芙的脖颈间,一句话不说。
“我们等了你三天,这三天我们都不曾合眼,也不敢关门,深怕你回来敲不开门,我与奶奶互相劝着对方,你定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待办好事了定会回来找我们,就这般劝着对方,骗着自己,转眼就过了三月。”
“那日我才刚走出山脚,就被人迷晕,醒来已是三日以后,圣上以我性命要挟,要阿母交出兵权,我被日日关押在宫中,见不到任何亲信之人,直到有一日,我绝食抗议,奄奄一息时跪着求他,他才愿意让兄长来见我,我见着兄长第一件事,便让她去寻你,告诉你我的处境,并非故意一走了之,不想你与奶奶担忧!也想告诉你,等我回家。”
顾怀缓了缓神,轻言道。
北芙一愣道:“可我并未见到荣王,也没有收到任何书信。”
“因为他并未去寻你!”他声音低沉,脸色铁青。
“为何?”北芙抬起身子直视着他,不明白为何顾琮之要这般做。
“因为我与他说,我不想做太子,也不想做天子,只想与你长相厮守,在那件小木屋里,守着奶奶,过着一日三餐平平淡淡的日子。”
所以顾琮之走出宫门时,就打定主意不去找北芙。
“原来如此,若换做我是荣王,我也会这般做。”
北芙无奈地笑了笑,她不怪他,她能理解。
“兄长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我知道他是愧疚的,所以这些年,他对我事事妥协,一切都以我为主,不仅仅是我走不出来,他亦是如此。”
北芙靠着浴池岩壁,缓缓闭上双眼。
顾怀见状,也和她一样,并肩靠着,他在水中拉起北芙的手,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不肯放手。
“转眼就到了冬季,我曾与你说,冬天山上可美了,可惜你没有看到,那日天寒地冻下着雪,一群人冲进村庄,二话不说看见人就杀,我们都一开始都以为是山匪,谁都没有想到会是你,直到我与奶奶在牛二哥的帮助下逃出村庄,刚到山脚下,就瞧见你坐在车辇内,奶奶误以为你是来救我们的,在我们庆幸雀跃时,你便下令放箭,牛二哥与奶奶瞬间就被击中要害,未曾留下半个字就撒手人寰。”
北芙的眼圈渐渐泛红,晶莹的泪水无声地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至温水中,鼻尖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盈盈欲滴,显得楚楚可怜。
顾怀的手握得愈加紧。
那日她悲伤欲绝,窒息的仇恨犹如万丈高山压过来,像是无边的海水吞噬着她,脑袋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几番要炸裂开来,以至于死后回到现代,她也是憎恨的,哪怕她安慰自己那只是一场梦,并非现实也无济于事。
再次重生后,春猎那日再见顾怀时,愤怒的火焰在她血管中燃烧,反抗的意识在她胸膛中翻搅,而她知道凭她如何也搬不倒他,唯有逃离,逃得越远越好。
可就在刚刚,她才知道一切都是枉然,她憎恨的人,害怕的人,都不是他!
“对不起,是我不好!”顾怀知道自己亏欠北芙太多,当日场景,他在死牢中听过无数遍,每一个月他都要去见他,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命令他从头到尾叙述一遍,看着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凄惨模样,心中的愧疚之意丝毫不见,悲痛之意却越加浓烈。
“是,是你不好,一切起因都是因为你。”
北芙缓缓叹息一声,柔声朝他说道,语气中却丝毫没有责怪之意。
顾怀心如刀绞,整个人都处在恍惚悲痛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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